《文二爷》作者：管红梅

爷爷是个地道的农民，祖上是从山东挑挑过来的。祖上走到东北一个叫长岭子的地方落了户，家族勤劳，人口兴旺，又进一步分家，爷爷的爷爷因分家迁移，迁到了二道沟，开荒种地家族进一步发展。到爷爷这辈，由于爷爷勤劳肯干，成为当地的一门大户人家，有地几百垧，车马两挂，四合大院，大院四角有炮楼。因为东北经常闹胡子，所以，文家养几支洋炮、一把手枪，手枪就别在爷爷的腰间。爷爷把手枪叫狗头撸子，一次能装十颗子弹。爷爷这辈哥俩个，爷爷排行老二，乡里乡亲都叫他文二爷。文二爷因为家境殷实，娶的妻子是晚清落没贵族家的一个千斤小姐，因为不会做家务，常遭二爷打骂。生完五个子女后不久就去世了。文二爷再也没娶，自己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。

文二爷素来精明又有见识，其哥哥憨厚老实不爱说话，凡是出门办事，都是文二爷的事。哥俩赶车去城里卖粮，总是大爷赶车，二爷肩上搭着钱搭子，怀里别着狗头撸子，这在东北叫掌包的。

文家养枪是有用处的，东北地广人稀，当地有些游手好闲不爱劳动，生活又无法维记的，就去山里做胡子，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大户，抢劫、绑票。靠辛勤劳动省吃简用的大户苦不堪言，为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，家家都养几支炮来保护财产不受损失。对于枪支多，特别是有手枪的大户人家，胡子都敬而远之。

有一次，炮台上有人喊：“来胡子了。”炮台上望风的人观察院外的高粱地一片片颤动，判断不是风吹的，一定是胡子，正常人不会走高粱地，因为当地东北有许多野生动物，尤其是狼多，人少是不敢进庄稼地的。

文二爷听了，急忙跑到院子里，拔出手枪，朝天空连放三枪，大爷也从墙上拿下洋炮忙装上火药，跑到院子里，朝天空放一炮，炮响之后，只见大爷噔噔倒退几步，扑通坐在地上，洋炮后坐力太大，大爷摔了个跟头。爬起来抖落抖落身上的土，才想起来洋炮挂上墙之前，已经装上了一次药，忘了，放响之前，又装了一次火药，所以后坐力才这么大。

这时，听见高梁地里有人喊：“东家，我们没有恶意，只是借道而过。”说完，见高粱地的高粱头传动的浪渐渐远去。二爷知道，这是快抢起了作用，胡子一看这家大户有快抢，就放弃了抢劫的念头。

胡子有时也会踩下点，给某个大户人家下封通知书，约定某个日期，借道路过，并在大户家住宿一宿，这户人家就得准备好酒菜，好好招待，并严密加以监视，不能报官，如果报官以后就算得罪了胡子，所有胡子都会报复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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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一次，邻居家遭胡子抢了，来求爷爷帮忙，爷爷问明胡子朝哪个方向跑的，便提着手枪骑上马朝胡子追过去，在几里外的小路上追上了胡子，这是一个年轻人，爷爷喊住他，说：“不想死的，就把抢来的财物留下，然后走人。”年轻的胡子看爷爷手里有快抢，就央求道：“大爷放一条道给我，以后必有答谢。”爷爷说：“你得让我跟人家有个交代，看你年轻，就放你一马。”胡子也明白事理，放了一部分财物就走了。爷爷把一部分财物带给邻居，邻居非常感谢爷爷。

两座山没有到一起的时候，两个人总有遇一起的时候。有一天，文家去四平卖粮，照例大爷赶车，二爷掌包。中间遇到胡子，正是当年抢邻居爷爷追上的那个年轻胡子。年轻胡子骑着马，扛着长枪，跑到爷爷的马车跟前，一看是爷爷就说：“大爷是您老，那天你放我一马，今天我放你一马。”然后，对前面拦路的胡子大喊一声：“放行！”爷爷的马车顺利地通过了胡子的关卡，后面别人家的马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，当场被扣下，车上的粮食被卸下才被放行。

也可能另有原因，大爷家的大孙子娶了前村王家的女儿，王家在伪满洲国很有势力，王家女儿的叔父出任东三省大法官。大法官很有派头，也很是平易近人，每次回村都是小汽车，带两个卫兵，挨家挨户走访村民，到每户人家拉家常，卫兵都是站在门外，村里谁有困难，大法官都会出手帮一把。

文家二爷出门坐的马车基本都是标志性的。属于四挂马车，前面四个大墨黑驴，驾辕的是一匹大枣红马，马鞍和龙套衔接的环都是黄铜的，在阳光下格外显眼。文二爷总是那么神气地坐在车上，抽他的鼻烟。

由于文家与东三省大法官家特殊的姻亲关系，所以文家标志性的马车在出入四平站口时，站岗的日本兵都会立正，行军礼，然后顺利放行。这给文家添了不少荣耀与自豪。在文二爷的苦心经营下，文家日益发展壮大，成为当地十里八村乃至四平地区远近闻名的大户。村里谁家有困难，文二爷能帮啥就帮啥，于是，乡里乡亲都十分敬畏文二爷。自然，豪爽和仗义成为文二爷又一个标签。

文二爷虽然一个大字不识，只会写自己的名字，但多年与外界打交道的他深知文化的重要性。因此他很注重对孩子教育的培养。战乱使得文二爷深知没有国哪有家！他要求五个孩子们背负家国情怀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！还特意把两个男孩送到学堂去读书。那两个男孩就是我的大爷和我的爸爸。他们没有辜负文二爷的期望，后来，大爷抗北援朝回来后成为当地某局的局长，我爸爸成为某局的科长。从此文家不仅家业殷实，子嗣兴旺；而且子嗣们个个走进名牌大学读书，都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，为文家添光增彩。

也许因为文二爷是远近闻名的人物，在世时为家乡人做了很多好事。至今，文二爷的坟依然完整耸立在老家文家祖坟那里，从无人侵犯的痕迹。今年年近五十的我每次回老家祭祖，到文二爷的坟前焚香烧纸时，还不忘和文二爷唠上几句，汇报工作的同时还表达一份感谢与敬意，并向文二爷保证一定把孩子培养好，光宗耀祖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奉献一份力。

作者简介：管红梅，女，中共党员，辽宁省盘山县文化馆馆长，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。辽宁省文联民间文艺（故事）基地负责人、盘锦市民协故事艺委会主任、盘锦市文化学会副会长、盘锦市艺术馆理事会理事。本人创作的报告文学、故事、快板书、歌曲及撰写的论文多次荣获国家和省级奖项，撰写的论文多篇发表于省级以上刊物。2019年9月，在全国民间文艺展演深圳专场，凭借快板书《信仰的味道》荣获优秀编剧和优秀导演。《盘山故事》主编；《2018中国故事节.辽河口故事会优秀作品集》（上、下）编委。